章之十四 失常

 

凌亂的記憶裡,

尋不著,覓不到。

我到底…是誰?

失去之後,無法控制的自己。

意外的機緣之下,終於知道的自己。

但是…

不是的,我不是他。

我是...

          -安西亞

 


這些日子,D.M.B發動的攻勢也較之前頻繁猛烈,也許是因為愛修倒下的消息吧,對他們來說,安西亞現在就像失去了右手,讓人有可趁之機。

愛修不在,對於神座祭司的戰力確實有影響,不過他們上場的仗還是沒有一場輸的,若說安西亞有不對勁,也只有他的同伴們感覺得出來。

安西亞的指揮命令已經不像過去那樣準確而不遲疑了,有的時候,會像是心神不在戰場上一樣,令人擔憂。

兩個小時的限制取消之後,D.M.B連續吃了好幾次虧,像也知道他們豁出去不顧一切了,方針於是改成每個戰場同時攻擊,同時攻擊的時候也如同不防禦一般,只求盡快得
到勝利,弄得次次兩敗俱傷,王軍也士氣低下,人人面帶頹喪。

相較於D.M.B自殺攻擊似的勇猛,王軍的士兵無法做到這種地步,王軍的指揮官也無法下達這種命令。

所以神座祭司雖然無視勞累與安全,試圖兼顧每一個地方,但也只有從平局拉回佔上風,而不致有壓倒性的全面勝利。

有人說D.M.B這種兩敗俱傷的攻擊方式是無法一直撐下去的,等到人死絕自然就會結束了,最後王軍一定會獲得勝利,無足擔心。

但是說這種話的人大概沒有考慮到,神座祭司那種燃燒生命的方式也是無法一直支持下去的……雖然那是因為旁人不知情。


「雅希,現在的狀況很糟糕,我覺得你應該先回瑪索西加。」

這天,安羅一面進行武器保養,一面對雅希黎爾這麼說。

「咦?要回去?」

雅希黎爾露出了不太樂意的神情,安羅語帶疲憊地說了下去。

「對。應該說你就算不願意我也會送你回去。現在這樣體力透支,精神跟氣力都很差,我沒有把握能隨時保護你,所以你還是去安全的地方比較好,我不希望無法對你母親交
代。」

隨身的武器都擦亮之後,安羅開始翻出其它工具來進行另外一件也很重要的事。

「我……會變成你的包袱?是這個意思嗎?」

雅希黎爾黯然地說。

「是這個意思沒錯,其實你本來就是我的包袱,只是現在我覺得可能會背不動而已。」

「……」

看著安羅接下來的動作,雅希黎爾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感覺。

「怎麼了?不喜歡被說成我的包袱,難道要我說你是我的未婚夫?」

眼見雅希黎爾的沉默,安羅以誇張的語氣說著。

「不是!」

雅希黎爾立即高聲否認。

「我只是覺得,明明我們在談嚴肅的話題,你不要馬上就旁若無人地開始敷臉了好嗎!」

被他這樣一吼,安羅轉過塗抹了一半保養霜的臉,一臉「大驚小怪些什麼」的樣子。

「我長期上戰場戰鬥,可不想未老先衰啊!保養這件事比你這件事重要多了,你有沒有弄清楚先後次序啊?」

安羅理所當然的說著,彷彿是沒有什麼事情能比保養皮膚更重要的了。

「……」

雅希黎爾又沉默了,自己對安羅,常常都會有無話可說和無可奈何的感覺。

面對這種人,雅希黎爾也只能自己一個人暗自悲傷了,實在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。

無論如何,回去瑪索西加大神殿這件事,幾乎可以說是敲定了,他也只能認命。

 

「麻煩的王子送走了啊?」

安羅睜大了眼睛,以一副怪異的神情看著坐在自己對面這個人。

「你說人麻煩?你不知道你自己才是最大的麻煩嗎?」

「……誰是最大的麻煩啊?」

「你。」

由於安羅的態度太過肯定,伊斯一時居然也反駁不了。

「是,我承認我很麻煩,對你們來說也是吧?」

「誰叫你對我們的使命陽奉陰違?你也知道夾在兩邊的中間不好做了吧?不如趕快做出選擇,投靠D.M.B算了。」

安羅很善解人意的提出建議。

「你居然勸我去D.M.B?」

伊斯的臉抽動了一下。

「你這是什麼意思?像蘭那那樣,覺得清屍體的可有可無啊?」

「才不是,我只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比較習慣,你跑去D.M.B的話,我沒有搭檔就輕鬆啦,哈哈哈哈。」

這樣一聽也知道是玩笑話了,其實他們現在做的事,搭檔制度根本派不上用場,都是大家一起行動的。

而且若該說是搭檔的話,沒解除契約就跑過去不是顯得更奇怪?

「不過,現在應該是要準備接下來的戰鬥吧,你到底來找我做什麼?」

安羅這一問,伊斯一時語塞,又答不出來了。

他應該是要問問題的對吧?可是...

「難道你終於也被我的美色所惑,決定臣服於我的裙底了嗎!」

安羅那明顯裝出來的震驚模樣,顯示他自己也不相信這個說法。

不過,說是被他的美色所惑的人,也並不是沒有...

身處愛修諾神殿的西優席文,打了個寒顫。

「....無論如何,你穿的並不是裙子,不是嗎?」

伊斯就是這樣一個在這種時候也要挑語病的人。

「意思是裙子就可以了嗎?我也不是不能穿啊。」

安羅挑了挑眉,順水推舟。

對於所擁有的記憶,無論是稜的還是安羅法的,他們都有換過女裝穿過裙子的經驗,所以他當然也不是不能穿啊。

不過...

若是真的要的話他也不會選伊斯的,這種搖擺不定的男人。

再說,自己不是都已經有人選了嗎?

所以當然只是逗弄他的而已。


「....我去準備戰鬥。」

其實他也不怎麼堅持得到原本問題的答案吧,不然怎麼會自己把話題越推越遠呢?

怎麼想都覺得,離開這裡才是正確的。

「咦?清屍體還需要準備什麼嗎?」

伊斯一說要去準備,以手支著頭的安羅立即直接反應這麼問。

然後成功看到伊斯的臉又抽了一下。

「是誰說應該準備接下來的戰鬥的啊!」

「我啊。我的意思是,大家都這麼忙的時候,你這個理當唯一的閒人來找我做什麼....生氣了?你真的很介意被說成無用人口?」

見他像是動了氣,安羅笑嘻嘻地走到他身側,拍了拍他的肩。

「要是我是你,可會很高興呢,被說得可有可無又怎麼樣?事實上就是最輕鬆啊,就算現在無限制戰鬥,對你的影響也最小,這樣還不好嗎?」

無限制戰鬥,對於他的影響可是很大的,以前有限制時他就已經是放最多技能的人了,要是可以讓他選,他才不想要做這種苦差事呢!

對於身體的影響啊....

他抿了抿唇,不再多想。


「每個人的想法不同吧。」

伊斯皺著眉回答。

「那我們互相學一下對方的絕技,然後位子互換,怎麼樣?」

安羅似乎不太贊成他的說法,替他出了個餿主意。


「....我對防禦不感興趣。」

伊斯冷冷的拒絕了。

「哼。」

大概也料到他會有這樣的答案了,安羅立即就沒了好臉色。

「反正我做的就是沒有人想做的苦工就是了,這就是倒霉吧。」

對於現狀不滿的安羅,這樣抱怨著。

不過,這也是命運吧?轉世再相遇的人啊。

這樣的話,對於使命也沒甚麼好埋怨的了。


「我倒覺得是對個性的一種壓抑的平衡。」

保守的就讓他攻擊,以免造成攻擊過頭,激進的就讓他防禦,以免他失去控制。

就好比愛修與迦爾負責攻擊,激進的蘭那和安羅就不適合這樣的工作。

「你說什麼?你對我的個性又有何意見了?」

安羅有點不悅的瞪著他。

經過一番對話下來,伊斯深刻覺得不要回答安羅任何問題比較不會讓自己被惹火。

「喂!你這是什麼意思!心虛逃跑嗎!」

找他的時候他愛理不理,不想理他的時候,他又自己黏上來....伊斯的確是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了。

就如同多數人一樣,對安羅深深的無力感。


如同以往的每一次,進入了無心狀況之後,他們便將主控權交給安西亞,讓他指揮這一場殺戮。

D.M.B的人再多,攻勢再兇猛,在他們的力量之前依然只有倒下。

一個一個,前仆後繼地犧牲。

當人命的意義已經連個數字都稱不上時,也不知要說悲哀,還是令人顫抖。

因為他們每個人都堅信著自己的犧牲有意義吧?

這樣的意念,總讓人因為困惑而迷惘。

對於這樣的意念,伊斯總是覺得可笑至極。

那只是個不存在的教派,虛擬出來的神祇啊。

『霜落。』

配合著安西亞指示的聲音,迦爾熟練地使出絕技,而後又是一片死傷。

安西亞的指令似乎已經接近死板的循環,都是同一個模式在運行。

而他也常常如同失神,在戰場上完全沒有出手。

此時前方的敵人聯合催動了黑魔法,原本在認為使用黑魔法也是徒勞無功後,D.M.B已經鮮少浪費精力運用,今天不知是為了什麼又使出來,既然敵人出了招,他們就得應對。

有安西亞在的時候,黑魔法一向是他處理的,以晨光照來解決黑魔法十分便利,加上光驅散暗,視覺效果上也能夠激勵人心,所以這種時候,安西亞都會親自使用力量,不會命令他們抵擋。


這一次安西亞的確也沒有給他們指令,但他踏出去的步伐卻遲疑了。

眼見那團危險的黑霧逼近,他伸出的手卻遲遲沒有往前推。

「晨……」

如果絕技用了,黑魔法沒有退散,怎麼辦?

如果在大家面前,晨光照失效了……該怎麼辦?

大家會怎麼說呢?

大家會……

他灰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,盯著危險朝自己襲來,手仍使不上半分力。

晨光照三個字,要說出來竟是如此困難。

「公主!」

所幸即使是在無心狀態,他們還是有部分自己思考的能力,不會放任安西亞遭受傷害。

先使出星之守護的是安羅,接著其它人聯合施展了光系的魔法,成功消去了黑魔法的攻擊,大家都對剛才的情況捏了把冷汗。

「公主,你在做什麼?怎麼不用晨光照呢?」

戰場上敵人尚未被完全消滅,他們不能分心停下處理這件事,只有短短的幾秒可以詢問。

「我...我....」

安西亞還是那個樣子,茫然看著自己的手掌,緊抿著唇不語。

而敵人已經再度殺上,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了。

然而安西亞連接下來的指揮都沒再進行,整個人茫然佇立原地,剩下他們六個人,只能自己奮鬥。


「你不要就這麼把戰場丟下了,快點清醒啊!」

脫離無心模式的絕對配合,效率頓時差了很多,但儘管對他這麼抗議,還是沒有用。

「公主!」

沒有愛修在,本來就已經比原先吃力,再加上安西亞可說是脫離了戰鬥,壓力更是倍增,迦爾只能連環不斷使出霜落,瑟也以斷鎖不定時放倒幾批敵人。

看安西亞陷入了情況不明的狀況而都沒有反應,安羅終於忍不住以精神波朝他喊了一個名字。

一瞬間,安西亞猛然一震,驚訝莫名地看向安羅,接著終於意識到自己造成了多大的麻煩,連忙重回戰局。

「你做了什麼?」

伊斯忍不住疑惑地瞧了瞧安羅。

「只是喊了他過去的名字。」

安羅簡單地交代,就沒再說明了。

這場仗,他們雖然辛苦,最後還是拿到了勝利。

只是安西亞的問題,也已經不能再忽視了。

接踵而來的困擾,彷彿陷入了僵局。

安西亞不願意回答他們的問題,只說是自己的事情,讓他們根本不曉得問題出在哪裡,也就無從解決。

他們得到的答覆是「下次會好轉」,但語氣也不怎麼確定,實在無法讓人放心。

最後甚至丟下一句「還是去看一下愛修比較好」就跑掉了,於是,現在又成了他們的討論時間,而安西亞自己到愛修諾神殿去了。


「這次一定要說服公主同意我說的那個計劃!」

蘭那有點激動的這麼說著,但他要怎麼說服真是令人匪夷所思。

「公主的狀況沒有改善的話,勢必得接受吧。」

安羅這麼接著說,這也是他之前就知道的答案。

如果他們沒辦法靠著戰場上的勝利達到目的,而且這個勝利還越來越艱難的話。

他一定會接受的。

「只是,既然這種方法簡單又容易,我們之前那些努力好像白做了一樣。」

迦爾的感歎多少刺到了幾個人,這個時候應該由愛修出面安慰大家,告訴大家好歹過去的努力樹立了神座祭司的威嚴與神聖,也不是全無好處之類的話,但是現在愛修不在,這些話自然就沒有人說了。

「感覺好像真的少了什麼的樣子。」

「是啊,是啊,果然少一個人還是會覺得奇怪的。」

他們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對愛修的倒下稍微有感覺,如果不在的人是不怎麼發言的瑟,大概就會被完全忽略吧。

「這麼說來,你們都還好嗎?有沒有要倒下的預兆啊?」

關心人的話從蘭那口中問出,怎麼聽就是怎麼不對,不過大家也沒興致針對這突兀的感覺出言,只略為說了一下自己的狀況。

「還好,只是很疲憊,不像以前結束過後休息一下就神清氣爽,現在常常躺了一天還是很累。」

這是迦爾的狀況,珞也嘟起嘴巴抱怨。

「今天還好啦,之前有一次,一天趕三場,到最後根本都是從身體硬擠出力量來戰鬥了,我還很怕絕技用不出來會受傷死掉呢。」


聽到這段話,安羅暗念了一句「從身體硬擠出力量來也應該是我,還輪不到你吧」,而這時候伊斯剛好把話題轉到他身上來。

「絕技用最多的是你吧,你都沒事嗎?」

安羅愣了兩秒後,決定把關心解讀為好奇。

「要說沒事....其實也不算啦,不過我現在還好好的,應該還撐得下去。」

若是真的要比的話,靈魂的記憶,暗部的訓練都比現在都還來得煎熬,他自然會覺得現在還撐的下去了。


然後就有人提出疑問了。

「對啊,絕技用最多的是安羅,為什麼最先倒下的是愛修呢?」

其實不是沒有人想過這個問題,只是每次在想到的時候,都會因為懶得深究而略過罷了。

「愛修到底是因為什麼而倒下的啊?」

「不就是身體負荷不住,無法戰鬥了嗎。」

「回復咒文跟晨光照都沒辦法治好他,也就知道這麼多了。」

這樣子也分析不出什麼結論來。

「破虛神座,之前的愛修諾.席德列斯,也是因為身體負荷不住力量死的吧?」

安羅突然想到這一點,所以提出來。

「什麼啊,有這回事嗎....」

蘭那和珞異口同聲,驚訝的問著。

「你們這些人全都死得比他早,當然不會有印象啊。」

安羅毫不留情的回答著,這真是個令人哀傷的事實。

「......那個時候的確有點奇怪,愛修諾原本沒有什麼力量,後來卻變得很強.....這個讓他身體負荷不住的力量,到底是哪來的?」

一向寡言的瑟調出記憶後,也說了這麼一段,大家都疑惑了。

當時唯一沒有對這件事表現出懷疑的,只有克薇安西亞公主。

也就是說,可能只有她知情而已。


他又選擇了逃避,一再地。

當同伴們圍繞上來問著他時,他抿緊雙唇而沉默不語,最後丟下他們逃到愛修諾神殿。

他知道,這不應該是領導者該有的行為。

但是,愛修的事和記憶的事,全都交雜在一起,腦袋一片混亂,他實在是無法控制自己。

持續的告訴自己,這樣下去是不行的。

但卻還是一樣,甚至更為嚴重了。

今天竟然會擅自脫離戰場,卻只是因為自己的害怕而失神。

害怕失敗,害怕拖累到大家。

直到…安羅發精神波過來...

『緹依殿下!』

這個名稱使他從無限的自責中清醒,他驚愕的看向安羅,而安羅則是皺眉盯著他,他深沉的紫眸銳利而毫無破綻。

他發現自己到底造成了多大的麻煩,同時也對安羅的眼神感到訝異,這是他從未見過的。

他說過,等到他想知道再問他。

但是,安羅卻說出來了。

看來自己的狀況,連安羅都看不下去了...

原來...

真的不是「克薇安西亞公主」,而是「緹依王子」啊。

原本的疑問得到了答案,但卻好像沒有好轉的現象,他的記憶依然是亂成一片,模糊不清...


他帶著複雜的心情來到愛修諾神殿,沒遇到什麼阻礙就進到了愛修的臥室。

令他驚訝的是,他竟然在這裡看見西優席文。

而西優席文也察覺到他的到來,但礙於正在進行治療而無法轉身,所以他只能發出聲音問候。

「安西亞。」

「...國師?」

雖然只有說出兩個字,但卻可以充分的表達出他的疑惑與不解。

自從解除限制之後,他就不曾來過這裡。

只是下意識的排斥,害怕看見清醒不過來的愛修罷了。

今天卻不知道基於什麼原因,他就這麼過來了。

或許是要尋求心靈上的安慰,又或許不是。

安羅並沒有告訴他國師的去向,而他也沒來過,自然也就無從得知了。

「...安羅沒有告訴你嗎?」

西優席文無奈的問著,雖然這個答案他幾乎是肯定的。

「....嗯。」

「是...公主嗎...?」

似乎聽見了他的聲音,愛修這麼問著。

「....破虛神座,請你不要講話,這樣我很困擾。」

被影響的西優席文感到頭痛的說著。

安西亞想了想,決定不打擾治療的進行而默默的走出去。


佇立在門外,他凝視著遠處,像是在看什麼,卻也是什麼都沒在看。

西優席文,是少數不稱呼他為公主的人之一。

應該是因為,他是知道的吧?

他根本就不是公主,根本就不是大家所期望見到的人。

剛才瞥見西優席文,有那麼一秒,他又有了想要逃跑的念頭。

但是,一想到愛修,他的那個念頭便消退了。

必須向他問清楚愛修的狀況才行。


「你可以進去了。」

不知道在什麼時候,西優席文已經結束治療且站在他的面前。

「....?」

一直在走神的他,似乎沒聽清楚剛才西優席文到底說了些什麼,而不解的看著他。

「你不是來看破虛神座的嗎?」

「可是,愛修他...」

「你想知道他的狀況,是嗎?」

他點點頭。

「總之,你還是先進去吧,免得他自己跑出來找你...我會在大廳等你。」

瞥向房間一眼,西優席文有點無奈的說著,而後便離開了。

既然已經獲得了西優席文的承諾,他也就挪動腳步,踏進了愛修的臥室。

「公主,你來看我?」

愛修坐在床邊,笑著跟他打招呼,似乎是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感到喜悅,氣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。

仔細一看,愛修的鞋子已經穿好了一隻,另外一邊則是半掛著。

看來,如果他再晚一點進來的話,可能真的會像西優席文說的那樣吧。

想到這裡,他皺了皺眉。

「嗯。」

他應了一聲,便悶悶的走到愛修的身旁坐下。


一如往常的沉默,但愛修卻感覺的出來他的異狀,擔憂的問著他。

「公主,怎麼了嗎...?」

明明自己才是病人,卻還這樣關心著他。

這實在是....

「你,出去?」

他深鎖著眉,轉身看向愛修,且有點不悅的問著。

「沒,沒有啊...只是剛剛好像有聽到公主你的聲音,所以想確認一下而已...唔...」

眼見他的不開心,愛修連忙解釋而有點激動的說著,結果似乎牽動到壓抑住的力量,頓時臉色難看了起來。

在他使用這麼簡短的字句,卻可以聽的懂的人,看來也只有愛修而已。

「痛?」

他微微移動身子,想靠近關心,卻不知道該從何下手。

「沒,沒事...等一下就會好了,沒事的。」

愛修勉強擠出的笑容和強忍住痛苦的表情就這麼扭曲在一起。

愛修是在逞強,也是基於不想讓他擔心。

他抿了抿唇,開口說道。


「....趕快好起來。」

「嗯?」

突然說出的要求讓愛修愣了愣,十分不解。

「趕快好起來...需要你。」

他以簡單的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想法。

老實說,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
現在想想也是。

他一直以為他最常說話的對象是愛修,可是...他對他說的,幾乎都是些跟他沒有關係的話。

像是要求,命令,或者是要他轉達給大家的。

「我...」

愛修苦笑著,看起來似乎很為難。

西優席文對他說過,他為他所做的治療,只是治標不治本的,或許能為他再拖延一些時間,只要不惡化的話。

「我很想遵命,可是我怕我沒辦法做到啊...況且,我也不是那麼不可或缺的,不是嗎?我會的,公主你也會,或者是教他們,都可以的。」

不一樣的。

安西亞心裡清楚明白,愛修所說的這些,並不是他對他而言的所有價值。

不是只有絕技而已,不是的。

「趕快好起來。」

他還是只能重複說出這句話,儘管他什麼忙也幫不上。

「公主...」

「要好起來。」

瞧他這麼堅持,愛修也實在沒有辦法。

「沒能辦到的事,我真的無法答應,因為我不想失約啊。」

他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。

可是他現在什麼也無法做到,到底該怎麼辦?

心的力量衰退了。

衰弱,消逝。

但是,他卻連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有心的,都不清楚。

他只是一個能完美施展出絕技的人偶啊,應該是這樣子的。

應該是這樣子的....


「其實,公主你不需要這麼擔心我啊,我...我並不想要影響你的情緒。」

在他張了張口,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,愛修就已經先露出苦澀的笑容,對他這麼說著。

看來他在戰場上的表現,愛修也有所耳聞。

他並不想讓愛修難過啊,他的狀況都已經這麼不好了...

可是,怎麼想都是無能為力。

愛修說出了這些話,露出了這樣的笑容,讓他感覺到他的心出現了些微的刺痛。

「....不。」

他搖了搖頭。

「我...需要你...」

無意間,他將埋藏在心底的話化為言語,流露了出來。

他這句話讓愛修頓了頓,腦袋空白了幾秒後,最後只剩下這幾個字盤旋著。

『我需要你。』

公主說他需要他...?

「公主,你說什麼?你需要我是什麼意思?....呃。」

好不容易才讓腦袋恢復運**修有點激動的問著。

「沒事?」

見愛修似乎又發作了,他皺眉關心的問著。

「沒,沒事,國師說盡量不要讓情緒起伏太大...公主,你還沒回答我....」

掙扎了一陣子,他才開口回答。

「....你,不一樣...絕技,不重要。」

他低下頭迴避視線,畢竟他還是不習慣直接說話的,尤其是說出自己心裡的感覺。

寂靜的氣氛圍繞著他們,彼此都沉默不語。


「破虛神座,你喜歡安西亞,對吧?」

前幾天,西優席文結束每日例行的工作後,這麼問著他。

「沒,沒有啊...而且公主他是男的....」

他神色落寞的回答著。

「你不確定自己的心意嗎?性別其實並不重要。」

西優席文拉了張椅子坐下來,淡淡的說著。

「不,不重要?」

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驚訝,以前似乎沒想過這一類的問題。

「嗯,重要的是你對他的情感,不是性別,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後悔....」

西優席文原本平靜無波紋的雙眸,流露出深深的哀傷。

是因為親身經歷過吧...所以才不想看到別人重蹈覆轍。

「我...知道了。」

知道了些什麼,他也說不清楚。

「心意確定後,可以跟我說,我很樂意當你的聽眾。」

西優席文這麼對他說,臉上露出的是淺淺的微笑。

「好的。」

「雖然說已經抑制住在你體內亂竄的力量,但還是請你多休息。那麼,不打擾你了。」

閒話聊完後,西優席文便離開了。


心意,嗎...?

在聽見安西亞這些話時,那心中掩埋不住的喜悅,應該就可以證明了吧?


「公主....」

他微微開口,輕聲呼喚著,低沉附有磁性的嗓音十分吸引人,而話語中藏有的是他的溫柔,他的情感。

「.....?」

安西亞抬起頭來,臉上滿滿不解的神情,使他心動,灰濛濛的雙眸清澈閃亮,令他目眩,他就這麼失了神。

當他意識過來的時候,近在咫尺的是安西亞的臉龐,灰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似乎被他的舉動嚇壞了,而他們相互接觸的地方是所謂的唇,柔軟的觸感讓他的腦袋又很不中用的停擺了一陣子。


咦..?我...我在做什麼?

我...吻了公主?

我...?


終於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後,他緊張的離開了安西亞的唇,低頭道歉。

「公...公主,對...對不起!」


沒有回應。


沉寂的房間裡,似乎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的見,空氣就這麼凝結住了。

雖然平常是習慣安西亞的沉默,但在這種時候,他不知道該說什麼,不知道該做什麼。

為什麼會不自主的就這樣吻上去了呢?他真的不知道...

最後,他感覺到床傳遞過來的輕微震動,以及摩擦著地板發出的腳步聲,漸行漸弱。

他抬起頭,發現已經走到門口的安西亞。

看來,安西亞似乎想要不告而別。


「公主...!你生氣了嗎..?對不起...」

眼見安西亞要離開了,他連忙出聲叫住他。

安西亞的身子震了震,停下了腳步。

「....沒有。」

安西亞這麼回答,卻沒有回頭。

「我被討厭了嗎...」

他有點沮喪的小聲嘀咕著。

而安西亞好像聽見他說了什麼,終於轉身看向他,聲音略嫌微弱的開口說了。

「....不討厭。」

那原本白皙無暇的臉孔,竟然浮現了幾片紅雲。

「...咦?...唔。」

對於這句話他感到詫異,但也鬆了一口氣,放鬆之後隨之而來的是痛覺,刺激著他的神經,使他悶哼了一聲。

此時,安西亞皺著眉頭動了。

等他反應過來,本來應該是坐在床邊的他,現在竟然已經躺好在床上了,而安西亞則是站在床前,有點不悅的盯著他看。

在無言的注視之下,他看到了眼底藏有的責怪,隱含著要他閉嘴的意思。

「.....」

微張口,卻發現自己好像發不出聲音,只好用精神波這樣說著。

『你好好休息,我先離開了,要...好起來。』

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了。

而他輕輕觸碰著下唇,傻傻的笑了。


不討厭...嗎?


因為在短期內情緒的起伏,多次牽動到力量,身軀疲憊的感覺漸漸湧上,他就這麼沉沉的進入了夢鄉。


西優席文來到愛修諾神殿的第一天,對沉睡中的愛修進行了大規模的檢查。

「這是....」

他發現了在愛修體內的不明力量,一股強大的力量,無法用魔法的範疇來解釋,那應該是不屬於這世界的力量。

如果換成是一般人,一定沒辦法承受這樣的力量,或許在直接碰觸後就立即死亡了吧?而與常人不同的神座祭司,頂多也只能多存活一段時間而已。

而這股力量,他見過,他應該是見過的...

對了,是那個人,他曾經使用過類似的力量...

那個時候,他以為會被那種力量給殺了,以為終於能夠解脫了...結果卻不是他所想的那樣。


但是,為什麼會在破虛神座身上看到這股力量呢?

他將過去的記憶調出來之後,尋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。

前破虛神座,愛修諾.席德列斯,從那座燒燬的琉璃之宮裡抱著那個人走了出來,而那個人已經沒了氣息。

當他聽到這件事時,只感覺到十分不可思議,因為那個人的可怕之處他是領教過的,這世界上恐怕沒有人能傷的了他。


也就是說,他是自殺的。


見到他最後一面的人,想必是接收了他的力量,使用那股非人的力量與克薇安西亞一起帶領王軍繼續作戰,最後因為力量的反噬而死。

而第二屆神座的誕生方式,安羅也有提過。

是以第一屆神座的血液,加上八個臨神之鏡的碎片,接而產生的八個人,容貌相似且擁有著前一代的記憶。

安羅笑著跟他說,他自己似乎是差異最大的那一個,不過還是不缺乏美麗。

對於這句話,他也只能對他笑了笑,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。


藉由血液而繼承下來的力量嗎...?


情況,很不樂觀。

他看著四處流竄的力量,皺了皺眉。

因為愛修的刻意隱瞞,從發作到現在已經拖了一段時間,體內的器官基本上都有受到影響。


不過....


將衣袖捲起,雙手平放在愛修的胸前,催動秘術試圖將力量強壓下去。

漸漸的,他的額頭上冒出了些許的細汗,在維持的一段時間之後,慢慢的把秘術收回,滿身大汗的他,神色凝重的看著躺在床上的人。


最多...也只能做到這樣而已。


「國師..國師?....老師!」

他從回憶裡驚醒,發現安西亞正站在他面前。


那個名稱...?


到底發生了什麼事,果然還是只能問本人啊。

但是,安西亞所擁有的記憶好像有點問題...


「抱歉,一不小心就走神了,你等很久了?」

安西亞搖了搖頭。

「在說明狀況之前,我想先確認一件事...你能協助我嗎?」

他略為遲疑的問著。

「嗯。」

安西亞點點頭。

「那麼,請跟我來。」

他淡淡的笑著邁開了步伐,沿著筆直的通道前進,而安西亞則是默默無語的跟隨在後。

最後,在一扇房門前停下了腳步。

「到了,就是這裡,請近。」

將門打開,他微彎腰這麼說著。

這裡是他的臥室,乾淨整齊的好像從未使用過一樣,基本上他除了睡眠之外,幾乎很少使用這間房間。

在閒暇時間,他總是喜歡在神殿外吹著海風,看著在岸邊濺起的浪花,沉澱在鮮有的寧靜裡。

帶安西亞來這裡,絕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他對於這座神殿並不熟悉,而且再怎麼說他也只是個借宿的人,不好使用其他空間。


「請你先在那裡趴著。」

安西亞進入房間後,他舉起手指向牆邊的床。

「.....?」

安西亞疑惑的眼神顯示出他的不解,微張開口像是想說些什麼,卻不見其聲。

「我想替你檢查一下,如果你想說什麼,可以直接用精神波沒關係。」

他對安西亞苦笑了一下。


畢竟要能聽得懂安西亞在說什麼,實在是有點累,必須將極為簡短的字句,在腦海裡加以補充才能回答。

只有愛修能夠應對自如,而且還很自得其樂吧。

不過,要是和安羅的對話比起來,這又不算什麼了。

若是說與安西亞對話只是略微疲憊,那麼與安羅的話則是身心俱疲,而且會很頭痛。

總是會讓人感到無可奈何,以及深深的無力感。


『好,趴著就可以了嗎?』

安西亞走到床邊,緊盯著床這麼詢問。

「嗯。」

看來安西亞是真的很不喜歡開口說話,一聽見可以使用精神波對話,他就毫不猶豫的用了。

安西亞應該也是知道西優席文的意思,讓他開口說話實在是有點浪費彼此的時間,而且還不一定能夠明白他想要表達的事。

等到安西亞準備好之後,他便走過去開始進行檢查,從頭到腳仔細到連一個小地方都不放過。


徹頭徹尾的尋查過一遍之後,他將雙手挪開,若有所思了起來。


....果然。

檢查之後的結果發現,安西亞體內並沒有在愛修身上看見的力量,從這一點就可以確定他的推測是正確的。

被力量反噬的,只有愛修.席德列斯一個人。

至於安羅之前說的,過度使用力量而減少壽命這點,他實在看不出什麼端倪。

不過,安羅應該也沒必要說謊欺騙他啊。

所以到底是....?


西優席文的手已經離開許久了,但是卻沒有給予任何指令,這點讓安西亞覺得有點奇怪,便微微挪動身子,看向正在沉思的他。

這麼盯著看,卻依然是毫無動靜,所以他只好發精神波詢問。

『國師...?我可以起來了嗎?』

「啊,可以。我在想事情,抱歉。」

西優席文帶點歉意的說著。

安西亞移動了身體,爬起來坐在床邊,想起了自己來找西優席文的目的,便緊盯著他看,眼神中帶有一絲不安的情緒。

『...愛修的狀況?』


西優席文頓了頓,不答反問。

「我想你剛才也看到了吧?」


看到...?

愛修的氣色比之前好很多了,但是....

『你是說...情緒起伏過大時,他會產生痛的感覺,這一點嗎..?』

安西亞略帶遲疑的問著。

「嗯,畢竟我也只是暫時壓制住在他體內的力量,以我的能力,老實說真的有點勉強,至於能夠撐多久,其實我也不太清楚。」

西優席文的能力雖然在王軍裡算是數一數二的,但如果跟神座祭司比起來,卻又差了一截。

在他那不為人知的秘術之下,他的能力卻也是不能小看的。

而且,晨光照和回復咒文都沒辦法幫愛修,但西優席文卻可以。

可是,他卻說他撐的很勉強...


這代表著什麼...?

『你的意思是...愛修會....』

安西亞怯怯的說,似乎是知道答案卻又害怕面對事實。

「死,是遲早的問題,如果不惡化的話,我有把握可以撐久一點。」

西優席文平淡的說出了他不想聽見的事實。

『.....』

「另外,他現在是屬於半平衡的狀態,所以基本上魔法與絕技都是不能使用的,如果真的打破了我給的限制,那麼我也無能為力了。」

無視於安西亞的沉默,他繼續述說著。

不過,愛修如果都一直待在神殿裡,要使用魔法和絕技的機會,可以說是並不高。

因為,沒必要,而且....


『所以...?』

沉默了半晌,安西亞才這麼問著。

「如果,你們能夠盡早結束戰爭,那是最好不過的事,在那天來臨之前,我會盡我所能的。」

西優席文淺淺的笑著,給他了一個承諾。

『我...明白了。』

驅散在這片大陸上的黑暗因素,原本就應該是他們的使命,雖然說已經解除了限制去作戰,但是因為種種原因,總是不見其效,而且他自己不但沒做好領導者該做的事,反而還拖累了大家。


這樣下去是不行的,他也知道。


所以....


「沒事的話,你早點回去吧,你的同伴會擔心。」

西優席文瞥了窗外一眼,好心的提醒他。

『嗯...』

安西亞便默默的離開了愛修諾神殿,且暗自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。


殷紅的夕陽染紅了大地,在戰爭的時代裡顯得更加殘破不堪,在晝夜的交替之下,一天的戰事也就暫時結束了,士兵們紮營歇息,終於能夠稍微鬆下了轉緊發條的神經,而他們也終於等到了安西亞的歸來。

從愛修諾神殿瞬間挪移回來的安西亞,神色凝重且一語不發的閃身進入自己的帳篷裡。

不過,因為安西亞平常話本來就不多,所以他們也沒有感覺到他的異狀。

彼此互相看了一下,蘭那便提議要進行說服的事情,而其他人也都沒意見,他們就這麼跟了進去。

蘭那為了成功讓安西亞點頭答應,可是在安西亞外出的那段時間想了許多說詞呢,他可以說是勢在必行的。

當他們集中到安西亞的帳篷裡時,蘭那便先開口詢問。

但出乎他意料的,才剛提出第一項,安西亞就直接接受了。

「....公主轉性了?」

蘭那顯然有些沮喪,畢竟他可是想了一整個下午啊!但他還是對於這件事感到開心的。

而大家雖然也有一點小小的訝異,但也不過是小小的而已。

或許安西亞也體認到這樣下去不行了吧。


安西亞在答應了提議後,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看戲的安羅。

而安羅似乎也有察覺到他的目光,便回望向他給予了一個無辜的笑容。


....給我裝傻嗎?


安西亞頓了頓,但還是沒有發精神波去質問安羅,這點讓他因為省了一個麻煩而樂得開心,便開始專注精神在討論的話題上面,而現在正在進行的是地點的挑選。

所要突襲的地點,可以說是相當重要的,畢竟第一次的攻擊如果選擇到了不太重要的位置,那麼下一次就會讓敵人有所警覺而加以防備,呈現出來的效果也就不會說太顯著了。

他們沒有D.M.B的情報,也只能按照狀況以及現有的資料去推測,攻擊哪裡才能給予他們比較強大的傷害。

安羅雖然覺得伊斯可能弄得到這方面的情報,但伊斯應該是不可能提供給他們的。


這種時候,他就會覺得這傢伙真可惡。


安羅忍不住在心裡咒罵了幾句。

如果不是偏向哪一邊,就應該互相公平才對,他透露情報給D.M.B的人,就該把D.M.B的情報也透露給他們,這樣才對啊!

所以他才會對伊斯說他乾脆去投靠D.M.B算了,除非他留著是想當間諜。

他覺得,伊斯現在也只是在等待結論出來,然後給密提爾報消息,要他去避難吧。


「我覺得去炸一炸他們發展最大的根據地--多留城應該不錯,那裡應該有很多重要的數據,毀了之後也會造成很大的打擊吧。」

迦爾發表了還算善良的意見,卻馬上遭到蘭那跟安羅的反擊。

「毀掉數據做什麼啊!那麼中心的地方一定都是些非戰鬥人口駐留,我們應該以殺人為主要目的!要把他們戰鬥的主力殺光才對啊!」

蘭那說出的反駁話語,讓人有種「其實他是想發洩吧?」的感覺。

不過在戰場上發洩的還不夠多嗎?這點真的令人感到很納悶。

「資料這種東西不是讓你毀滅的!這是最差勁的方法!所謂重要的資料,應該是拿到手之後仔細研究如何利用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,這才是對待資料的正確方法!用得好的話,數據就是殺傷力最高的武器!」

安羅的這番發言也給人一種「你到底是誰啊?」的感覺,大家都覺得對記憶中的安羅法的印象越來越模糊了。


總之,這種話不像是一個舞孃會說的話吧?


「.....」

安西亞還沒有做出決定,無論如何,最後地點還是由他選的。


「公主,你覺得哪裡好?」

「如果時間夠的話,我們也可以連續殺好幾個城?」

這麼激進的提議,想也知道是蘭那說的。

「可是你們想怎麼屠啊?裡面沒有手無寸鐵的平民嗎?誤傷了怎麼辦?」

迦爾從中提出了問題,畢竟他的本性還是善良的。

「所以,不能誤傷,只能誤殺,這樣他就不能出來投訴了,至於邪教方面的譴責,一律當作是對神座祭司的污蔑。」

冷靜回答了這段話的又是安羅了,大家看向他的目光也越來越疑惑。

「你這是哪裡學來的.....」

原本默不吭聲的伊斯,聽見他這些話,十分不解的發問著,這也是大家很想知道的事。

姑且不論是哪裡學來的,可以回答得如此迅速,幾乎沒有猶豫,彷彿沒有任何道德良心的問題,這也是個大問題吧。

「噢,咳,這應該是....本性吧,本性。」

雖然他是基於不想讓另一層身份曝光才這麼說,但是解釋為本性似乎就更糟糕了。

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,大家只好這麼判定。

「殺的時候有分寸一點就好了,現在重點是決定地點。」

不多在自己身上著墨,安羅便轉回了原本的話題。


於是眾人的目光轉向安西亞,等待他做出決定。

由於安西亞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表達自己的意見,所以大家也無從得知他的想法。


『公主。』


在安西亞開口之前,安羅以精神波喊了他一下,他雖然疑惑,但也只有用眼角餘光掃過去。

接著又是幾句以精神波傳來的話語,安西亞聽了之後,微微思考了幾秒,便接受了他的建議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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